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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书 - 长安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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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盈月》关心则乱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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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善进太极宫向父亲请安,李世民看女儿肌肤微丰,体态幽娴,面容恬淡平和,不似去岁那般强颜欢笑,心下也自欢喜,问女儿近来境况,妙善也只含笑说些琐事,绝口不提她与长孙冲在公主府之事。

“我听说驸马搬到你府上去住了?”李世民忽然问道。

妙善唇角抽搐了一下,大脑飞快运转,思量着怎样完美的回答这个问题。

“好了,你也不必费心回我,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们夫妻的事我也不便参与,你什么时候想和离回宫,便告诉阿耶,其它的,只要你二人相安无事便好。”

李世民看出女儿心思,遂笑着一挥手,表示自己并非有意过问她的家事。

妙善舒了口气,却也才明白原来父亲并非对自己的婚事不管不问,而是一直在等自己做一个决断。父亲好像一直便是这样,纵使幼时对子女们再过娇宠疼爱,一旦成了家室,便当即从原先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不再干涉他们的私事,给予已经长大的子女足够的尊重和自由。

李世民看她久久不说话,遂问道:“在想什么?”

妙善摇头,另寻一话题将此事岔开,父女二人说着说着,免不了又将话绕到了太子身上。

提起李承乾,李世民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心情顿时阴暗下来,忙不迭摆摆手道:“莫要提他,今日我们只好好的说些家常话。”

殊不知妙善今日便是为此事来的,好容易将话赶到父亲面前,自是不肯就此罢休,遂拉着父亲的衣袖道:

“孩儿前几日去东宫看望兄长,兄长的情况很不好,但好在他仍愿意与我交谈,兄长说他很惶恐,他害怕阿耶会废掉他,抛弃他。”

妙善在脑中好生斟酌了一番,将那日境况告知父亲,自然,她刻意将一些父亲听了可能会伤心的话隐去不说,饶是如此,李世民仍旧长长叹了口气,锤着腿道:

“他倒底有什么可怕的?!我人前人后,可曾有一次说过要废掉太子?他又有什么可顾虑的!”

“孩儿冒昧,只是阿翁在大伯父面前,可能也没有说过要废掉他吧。”

妙善下意识脱口而出,旋即便意识到自己此言乃是大大的不敬,但又觉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这也是既定的事实,说不定还能让父亲因此明白过来。遂也没有请罪的意思,只微微欠身敛衽行了一礼。

想象中的暴风雨未曾来袭,李世民默然半晌,忽然淡淡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也并非未曾想到这层因果,但他是太子。我对他,自然不能像对平常皇子一般偏宠溺爱。有些责任,他身为储君理应承受,不该因一己私欲而心生怨怼。”

妙善道:“兄长曾对我说,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也会累,也会焦虑,可是天下人却把他当做一个帝国的符号,一个无休止处理朝政的工具,他只是想要片刻喘息的机会,阿耶和那些臣子都不肯给他。”

李世民对此很不以为然:“他若是这会子便觉得累,待我百年之后他登基为帝,怕不是便要过劳死了。”

妙善知道若顺此说下去只怕再难让父亲回心转意,垂首思虑片刻,道:“孩儿明白,阿耶对兄长寄予厚望,可是阿耶仔细想一想,兄长到底是如何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难道真的是他忽然转了性情,成了个如此顽劣不堪的人么?”

李世民蹙眉凝思半晌,缓缓道:“好像自你母亲去后,他便一日比一日顽劣叛逆,难道是因为他过于思念他的母亲?”

妙善看父亲逐渐上道,循循善诱道:“那父亲可知,为何兄长会那样思念母亲?甚至超过了其他兄弟姊妹。”

李世民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妙善笑道:“父亲和兄长都算当局者迷,有些事看不清楚,孩儿却是知道的。母亲所出皇子三人,父亲确实更偏宠四兄,相对来说,母亲就能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兄长自然更偏爱母亲,可是,身为阿耶长子,他又何尝不希望能得到阿耶的赞许和疼爱。”

“我理解他的心情,可他已经快三十岁了,他不是一个需要被我抱在怀里哄的孩子,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便一味撒泼使性,他的这种做法,难道你不觉得幼稚吗?”李世民恨恨一拍凭几,咬牙道。

妙善微微错愕一下,随即调整思路,道:“阿耶能说出这番话,便证明阿耶并不理解,因为阿耶和四兄一样,都是自小便被偏宠的那一个人,所以自不会明白另一人的苦楚。而大伯父对阿耶的忌惮,兄长对四兄的怨恨,也多半是先帝和阿耶偏心所致。”

妙善忽然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事根源实在阿耶,长乐说一句万死的话,如今的太子和四兄,就是当年的大伯父和阿耶,如果阿耶不及时止损,恐怕也会重蹈当年覆辙。”

说罢,妙善撩衣跪地,举手加额,郑重朝父亲深深下拜。

李世民不言,只静静的打量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儿,狭长的凤眼中透出锐利的寒光,许久,方幽幽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为父的过错?”

妙善身躯抖了一下,道:“长乐不敢,以上此言皆是长乐一人愚见,但长乐还是希望,父亲能亲临东宫,与兄长平心静气的谈一谈,或可破此局面,不至到最后无药可医。”

李世民慢慢踱过去将女儿扶起,面上仍显出往日和煦的笑容来。他伸手将她散落的鬓发笼好,轻声道:

“回去以后,你给你哥哥缝一个凉枕。”

妙善:?

李世民拍拍女儿的肩膀,仍笑着:“其它的不必管了,做好以后带着凉枕进宫来。”

妙善抬眼瞧了瞧父亲,当下便明白过来,忍不住含笑躬身行了一礼:“孩儿明白。”

一个半月后,妙善带着缝好的凉枕,欢欢喜喜的入了太极宫。

李世民自也狡黠,抱着那枕头看了半晌,啧啧称叹:“小五的女红做的越发好了,改日给阿耶也做一个。”

妙善听了,忙命丫头将一只翘头玉枕奉上,笑道:“这是孩儿特意挑选的,可缓解阿耶的头痛。”

李世民喜不自胜,一迭声叫人将玉枕放到榻上,拉着女儿的手笑道:“今日正好阿耶休沐,我们一起去东宫看你兄长。”

妙善看他一脸神采飞扬,丝毫不见原先怨怼阴郁之色,欣慰之余却也有些奇怪,斟酌了一番,问道:“要不要派人去东宫,也好让兄长早作准备。”

李世民笑着摆了摆手:“不必,我们悄悄的去,也不带仪仗侍从,只坐一乘步辇从通训门出去,给他一个惊喜。”

对于父亲的这个决定,妙善觉得有些不妥,但却也一时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他,遂也只觉得由他去了。

李世民特意用玉簪重新盘了发,上身穿一件月白交领广袖绫子衫,下身穿一条绣花鸦青色罗裳。

妙善打量了父亲一眼,从架上取下一柄七宝长剑给父亲挂在腰上,笑道:“阿耶这样装扮,倒真像个仙风道骨的仙长。”

李世民抚掌大笑,却也并不否认,乐呵呵的接受了女儿对他的赞美。

二人遂一人乘了一抬黄藤竹辇往通讯门去,随侍亦只不过三四人而已。

二人步辇一前一后在太极宫御道上行走,李世民突然扭头问她:

“小五,你觉得太子这会子在干些什么?”

妙善尴尬的笑了笑,道:“……许是在看书,或是休息。”诚然,以她前几次去东宫的所见所闻,她不敢保证这一次兄长不会做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步辇在通训门外停下,东宫守卫见圣人亲临,忙不迭要进去通报,李世民笑着一摆手,道:“不必通报太子,孤自己进去。”

东宫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只得长长一揖:“臣遵旨。”

妙善甫一进东宫,便觉得今日气氛有些格外的不同。偌大前院,竟看不到几个宫人来往走动,宫中诸殿亦是大门紧闭,整座东宫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心下正想着,便看见李世民随意拉了一个侍弄花草的婢女问太子在哪儿。

那婢女显然是新召进宫的,并不认得眼前这位衣饰素净的英俊男子便是当今圣人,还以为是太子某位不知名的好友,遂笑道:“殿下在丽正殿午憩,郎君找他有事么?”

李世民笑答:“无事。”

那侍女说出“午憩”的一瞬间,妙善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心里顿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由自主的双手合十,暗暗祈祷兄长真的只是单纯的在一个人睡午觉,而不是在作些别的。

得知了儿子的具体方位,李世民理了理衣衫,大阔步朝丽正殿走去。妙善小跑两步跟上父亲,斟酌一下,道:

“父亲,一会儿让女儿先进去可否?”

“为何?”李世民一挑眉,对女儿这个请求表示不解。

妙善解释道:“父亲乍然来访,兄长想来是很惊异的,长乐先进去看看,免得兄长失礼。”

李世民对此不置可否,却也并未拂了女儿的面子,只沉默应答,再无其他表示。妙善松了口气,跟着父亲往丽正殿走去。

同别的寝殿一样,丽正殿也是屋门紧闭,廊下不似往常一般站着侍从,反而是空无一人,只有架上金丝雀间或鸣叫一两声。

妙善心里暗暗叫苦,看这情形想来李承乾在里面正作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心下想着,便见李世民缓步上了台阶,伸手便要叩门。

妙善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拦住父亲,笑道:“孩儿先进去,吓一吓兄长。”

说罢,不等李世民反应,伸手将门推开,迈步进了屋子。

出乎意料的是,房中竟空无一人。

妙善试探着叫了一声,却无人应答,只是卧房内隐隐约约传来些嬉笑交谈之声。

妙善心中警铃大作,疾步向卧房走去,掀开竹帘,却见房中帷幔低垂,重重帷幔之上,映着一对抵死纠缠的身影。

仿若从天而降一道惊雷,直直朝着劈将下来。

却也只是讶异了一瞬,下一刻,妙善飞速转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向前殿,欲伸手去关上那扇虚掩的门。

终究是慢了一步。

她的身后,李世民一双凤目眯起,紧紧盯着那对纠缠的身影,眼里透出冰一样凛冽的寒气。

“……父亲,别……”妙善唇角嗫嚅,却如鲠在喉,说出的话也是零碎不清。

“苍啷”一声,长剑出鞘。

李世民身手将女儿护在身后,挥剑斩断随风妖娆摆动的绯红帐幔,妙善站在他身后,能清晰的感受到父亲从内而外,从上到下散发出的熊熊怒火。

与他不同的是,妙善整个人如坠冰窖,心中是事情败露之后绝望到极致的平静,灵台空白一片,只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完了!

帷幔尽断,露出榻上光景。妙善看清眼前景象,稍稍松了一口气。

彼时称心已穿戴整齐,举手加额跪伏在地,口称“圣人万福”。李承乾拖着一只病足,费力去够掉在榻边的外衫,李世民看了看,用剑将罗衫挑起,晃悠悠举到他面前。

李承乾忙撑起身子伸手去够,抬手之间月白小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精瘦的胸膛。只见白皙的皮肤上,赫然三四道通红的细长指痕。

李世民眉头微蹙,忽然将腕一抖,原本拴在他腰间的剑鞘不知何时滑入掌心,他轻轻将袖一挥,便听李承乾惨叫一声,跌回榻上。月白小衣被生生抽来,露出他肩膀上约莫三指宽凸起的血痕。

妙善未及反应,又听李承乾接连惨叫两声,彻底趴在榻上再也爬不起来。

“父亲……父亲缘何要这样对我?”李承乾捂着伤口,忍着钻心的疼,哀哀问道。

李世民冷笑一声,伸出铁掌一般的大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他从榻上拖下来,道:“我怎样对你,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此话一语双关,既有对他方才所作之事的愤怒,更多的,则是感叹这些年来自己对他的苦心栽培付之东流。

李承乾费力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站起来,状似极恭敬地行了一礼,一双眼却直勾勾盯着父亲,语气凉薄:

“承乾清不清楚并不重要,反正父亲已经认定了不是吗?”

李世民握着长剑的手青筋暴起,面上却仍是冷冷淡淡,他的目光慢慢从地上挪开,投向仍保持着稽首大礼的称心。

一道逼人寒光闪过,电光火石之间,锋利长刃悄然抵在称心修长细嫩的脖颈上,称心全身一颤,将头伏得更低,低到只能看见他鸦青长裙下隐隐露出的薄底皂靴。

头顶上方,帝王低沉的声音传来:“你是称心?抬起头让孤看看。”

称心连连叩首,而后方缓缓将头抬起,将一张泪痕交错的清秀面容呈现在今上面前。

李世民大惊,双手剧烈颤抖起来,差点连剑也抖落在地。

妙善也是一惊,这副面容竟比上一次见到的,更像已故的文德皇后。

震惊之余便愈是盛怒,李世民忽然意识到什么,反手便是一剑将他薄薄两层春衫划开,同样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令人观之便面红耳赤的暧昧痕迹。

李世民勃然大怒,抬手欲掌掴称心,却始终无法对着这张酷似亡妻的脸施以狠手,兀自高扬着手怔了半天,忽然叹了一声,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阿耶!”妙善大惊,扑上去抱住父亲,泪水夺眶而出。

李承乾也惊呆了,愣愣望着父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称心见此情形,更是叩头如捣蒜,不住称自己“罪该万死”。

李世民哭倒在地,朝着天边叩首,泣道:“世民不肖,上不能奉养祖宗,下不能教导儿女,叫我李家出了一个这样狂悖忤逆之徒,世民再无脸面去见李氏先祖,世民有罪!”

妙善随之跪倒,紧紧攀住父亲,泣不成声:“阿耶何必如此,莫要气坏了身子,兄长,兄长想来是有他的苦衷。”

“苦衷?”李世民怒极反笑

“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敢觊觎肖想,还有什么事是他李承乾做不出的?!”李世民气得浑身发颤,若非妙善死死抱住,只怕立时便能过去活撕了那个不孝子。

李承乾听罢,原本还有些错愕的面容慢慢变得冷淡,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轻声道:“原来父亲今日并非是来东宫看我,而是和长乐串通好来抓我的错处,好名正言顺地废掉我。”

“他是咱们的父亲,你怎能如此诋毁他!”妙善驳道。

“妹,直到现在你还没看清楚吗?他从始至终就没相信过我,我在他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人。他相信别人口中的我,相信他自己看到的我,他唯独不相信的,便是我这个人啊。”

“事实摆在这里,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若非觊觎你母亲,又为何会寻一个如此像她的禁脔,还对他做出那种事!”李世民捂着心口捶地大吼,一看到称心那张脸便觉得心肌梗塞,一想到他们方才可能发生的事情,便不由自主反胃想吐。

李承乾也无意解释,只是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淡淡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说什么了,阿耶既然已经认定了我就是那大奸大恶之徒,就把我废了吧,也好让我和称心安然度日。”

一听这话,李世民原本稍稍平息的怒火蹭一下熊熊燃烧起来,他一把推开妙善,抓起掉落地上的长剑,晃悠悠朝称心走去。

“既然你这么在意他,我便杀了他永绝后患!”

“不要!”

此时的李承乾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瞬间便挡在称心身前,张开双臂牢牢将他护住,整个人弓着身子,呈一种极戒备的状态与父亲两厢对峙。

“孽障,你竟为了一个下贱的徘优娈童这样与我作对,我这些年教你的忠义孝悌,礼义廉耻,都被狗吃了吗?!”李世民怒极而啸,身子控制不住想往后仰,几欲昏厥。

“他不是你们口中下贱肮脏的徘优,他心明如水,言行端正无丝毫错处,他甚至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干净!”李承乾也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反而步步紧逼,一句一句,就像刀子一般直朝着李世民伤处捅去,直气得李世民恨不得提刀杀了他。

妙善看着父兄二人如此激烈的争吵,好几次张大嘴巴,却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兀自急得眼泪直掉,想要不管不顾的大哭一场。

“殿下!”

李承乾身后忽传来一声平静的呼唤,声音不大,语调平稳,却瞬间制止了这场似乎无休止的争吵。

称心慢慢从李承乾身后走出来,尽力笼好方才被李世民割开的衣衫,跪倒在地,以手加额朝着今上郑重下拜,高声道:

“是臣妖言惑主,蛊惑太子殿下。臣罪无可恕,还望陛下降罪。”

“称心你为何如此!”李承乾大恸,扑上前伏在称心身上泪流满面。

与李承乾不同,称心显得尤为平静,他转过身又朝李承乾叩首,道:

“臣蝼蚁之身,能得殿下如此垂青已是三生有幸,臣却一再失礼僭越,罔顾君臣纲常,臣有罪,还望殿下以国法为重,莫以一己私情而断送清誉。”

说罢,又朝李承乾重重叩首,而后仍转向李世民,垂首敛目,再不看太子一眼。

妙善见此情形,反而稍稍松了口气。李世民并非滥杀之人,方才要赐死称心多半也是极怒之下说出的气话。称心是个聪明的,知道在此时全权揽下罪责为太子开脱,实是保全了父子二人的颜面,也算是给了自己一次求生的机会。只要兄长能借此与他断了关系,想来他二人今后除了不会相见之外,多半是安然无恙的。

可观李承乾神色,想来他并没有领会到称心的良苦用心。

果然——

李承乾膝行几步跪倒在父亲面前,一改方才疾言厉色的模样,扯住他一片裙摆苦苦哀道:

“父亲,我求你放过称心,承乾愿领受所有责罚,称心是无辜的,是我强迫他与我交好,所有种种都是我一人所为,与称心无关,我求你放过他!”说罢,不住朝父亲叩头,泣涕涟涟,语状甚哀。

若非众人在场,妙善真恨不得一棒子将他敲醒,再摇摇他的头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浆糊!他于别事可谓冰雪聪明,怎么偏在“情”之一字上犯了糊涂,若说方才称心还可活命,如此一来,便可算彻底玩完,就算是大罗金仙下界,怕也是难逃一死。

妙善想着,脑中忽忆起前些年母亲对她说的话:

有些事不是因为你喜欢一个人便能够为他什么都不顾,这样反而会害了他。

如今看来,真真是一点也不错的。

李世民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见他握紧了长剑,看向称心的目光带着凛冽杀伐之气。

李承乾见父亲如此情形,情急之下又转而去求妙善:

“三青,你帮哥哥求求阿耶,你是知道的,称心是个好孩子,他不能死。哥求你帮帮哥哥,哥求求你。”说着,欲伸手去拉妙善裙摆,忽然被李世民一脚踹在胸口。

李承乾仰倒在地,捂着胸口抽搐片刻,嘴角溢出一丝血痕。

“你作下这等腌臜事,竟还有脸求你妹妹!”

李世民暴起,伸出铁一般坚硬的臂膀将女儿紧紧护在身后,对着李承乾破口大骂。

李承乾费力撑起身子,却再不敢说话了,只是连连叩首痛哭,光洁的额头上青紫一片,隐隐透出一抹血色。

称心自知今日必死,心中也再无顾及,遂朝今上敛衽行了一礼,道:

“圣人,称心有一肺腑之言,欲告知圣人。”

“……你说吧。”

“称心虽是一太常乐童,却蒙太子殿下厚爱,得以近身随侍。这些年,殿下所作所为皆看在眼里。臣非太子恩师,也不是御史台诸位谏臣,但臣还是想说一句:太子所为,实乃无奈之举。此事牵连甚广,并非太子一人作下的局面,还望圣人明鉴。臣死不足惜,但太子为国之储君,实不可妄然摇摆。”说罢,又转身朝太子躬身下拜

“臣此生,能得殿下这一知己,死而无憾。”

他默然起身,缓缓勾起唇角,荡漾出一抹如水的笑意。

“称心!”

耳边响起李承乾近乎疯狂的嘶吼,妙善浑身一震,呆呆垂首望向那个直直冲向李世民的娇弱身影。

利刃瞬间划破他细长的脖颈,鲜血如喷泉一般霎时从那狰狞的剑口喷涌而出,洒在了妙善淡蓝色裙摆上,如同盛开了几朵妖冶的紫红鲜花。

称心如同一只失去牵引的傀儡,软绵绵的滑落在地,无声无息的倒在那片血泊当中。

这是妙善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以这样悲壮惨烈的方式在自己面前死去,灵魂好似被钟磬猛地一击,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她侧过头不忍再看这副堪称凄凉的画面,鼻尖酸涩无比,俶而落下豆大一颗晶莹的泪珠。

李世民也大为错愕,不过面上却仍是冷冷淡淡,他看了看已然死透的称心,目光中透出了一抹惋惜之色。

他回头,淡漠的吩咐着身后的侍从:

“太常乐童称心妖媚惑主,现已伏诛,着以安葬。东宫其余人等皆严查,送有司审问。太子足疾复发,卧榻不起,特命其在东宫疗养一月,朝会公务皆免,无事不得擅出东宫,另加派两队禁卫军,日夜看护东宫。”

说罢,不顾身后几要冲上去与他拼命的李承乾,大踏步推门出了丽正殿。

妙善踌躇片刻,还是提着裙摆去追父亲。

身后宫门缓缓关闭,李世民行至廊下,身形忽然晃了两晃,靠着廊柱慢慢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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