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叫着她的名字,他说,“舒儿,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东方舒心中难过,不甘心的苦涩将心房淹没。
时过境迁,此时早已不是当初的岁月了。
贺兰枫也早已变了,再不是心中只喜欢自己,想方设法看懂她的心,希望永远留住她在身边的贺兰枫了。
东方舒心中波涛汹涌,澎湃不止,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他。
等着他的下文,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如从前一样,拉着她的手不放开,然后跟她说,“别走,我舍不得。”
可是,他却没有再去拉她的手。
也没说出她想听的话,他的话接近与叹息,“这里,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没人会撵你走。”
他最终还是没有做到那么的绝望,至少没有让她过分的难看。
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呢?
他说的这里,而并非如从前的那句,这里是你的家。
此时此刻,这里早已不在是她的家了。
她苦笑着,咽喉中梗着那句说不出口的话。
难道,她要等到被人撵走的时候再走吗?
她天性高傲,为了他早已放低了身段,甚至不择手段,可是,终究换不来他一句话。
“再见,多谢你照顾了我七年。七年的岁月我会永远记得,不会忘记。”
她脸上含着笑意,眼中却泪光闪闪。
女子姣好的容颜上,披着一层浓厚的难舍与痛苦之色。
他的心里亦不是滋味,责怪她对凌清然下杀手,责怪她在背后使手段,几个月不去见她。
可是,她一直都在,就像从前一样住在他的府中。
今天,她终于要走了,离别成了现实。
昔日的美好,患难与共,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瞬间重回脑海。
风起,吹起了她的袖口,手腕上巨大的伤疤,刺痛他的双眼。
过去的七年里,是她用自己的血供养着自己,对错不必分辨,那一份用心良苦,便足以让他一生铭记。
她鲜血淋漓的小腹,和苍白的脸上坚定而无悔的表情,他都牢牢记得。
而他,从未为她付出什么。
当初的爱恋和誓言,到最后他仍旧辜负了。
心中激荡出无言的歉疚,他终于将手放在她瘦弱的肩头,“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搬去吧。”
东方舒心中满意的笑了,面色仍旧难舍不已,“不了,反正你祭月的毒也已经解了,再也用不上我了。早走晚走始终都是要走的,明天不用送我了。”
贺兰枫点头,“我会安排人送你,你以后......自己多保重吧。”
心中的滋味,说不清是什么,总之不再有男女之间的情爱。
她起身,“那我先走了,你也......保重吧。”
走到了门口,女子突然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轻轻的开口,“从前的那些岁月中,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女子缓声说道,紧张的双手一直紧紧攥在一起。
贺兰枫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去面对这样的问题而重新去寻找答案。
将近七年多的朝夕相处中,她早已成为他的一部分,成为他心中一个不可替代的亲人。
在自己彷徨失措,低谷落魄,受人陷害折磨的时候,是她一直在身边陪着自己。
爱,总是有过的吧。
“我爱过。”
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女子的心缓缓落下,眼角湿润。
“贺兰枫,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舍不得离开你。”
女子临走前留下的话,将整个屋子都蒙上了一层哀伤。
注定了,这个夜晚将是个不眠之夜,他困意全无。
愣怔的坐在书案前,手中的笔一笔一划的描刻着娟秀的字。
那是,凌清然写给他的现代字,本来是今天晚上要上的课,可是现在老师却走了。
认真的写着,仿佛能听到往日她在自己的耳朵根子下一遍又一遍的嘟囔着。
“认真点,快着点,不许偷懒.......”
突然,笔锋一顿,他皱着眉头看着白纸上的字。
凌------
随后他急切的在写过几张白纸上寻找着,终于他的手在一张纸上停住。
天------
他突然莫名的心头一震,这两个字摞在一起竟然如此熟悉,他努力去回想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是,越着急,越想不起来。
突然。他一拍桌案。
想到了,不就是凌清然脖子后年的刺青?
对,就是这两个字。
一瞬间,他对这两个字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可是,没有凌清然教他,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发音,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立即去找凌清然。
天已经大亮,他醒来的时候,仍旧趴在那两个字的上面。
刚才的梦中,他还梦到去找凌清然问起这两个字的发音和意思。
凌清然曾经说过,这是个名字,是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那么,究竟是谁呢?
是男人还是女人呢?到底他亦或是她对凌清然有多重要?
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
门外想起七夜的声音。
“好的,准备出发。”他站起身子朗声说道。
临行前,他将那张白纸揣进怀中。
等他走出门的时候,七夜已经带着护卫队准备好了。
他飞身上马,眉眼露出精锐的光,完全不像一晚没睡。
“出发。”他高声喝道。
队伍马上启程,前去与大部队会合。
昨夜自己车队的编号都已经知晓,只需要按照序号站到合适的位置就可以了。
一路上除了护卫队,所有人都坐在马车里,所有人乘坐马车都是一模一样的,包括皇上的。
贺兰枫骑马走到第一条正街,停下马,“夏寒去接清儿还没到吗?”
七夜急忙回道,“王爷,应该马上就到了。”
正说着,前面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骑马护在一旁的正是夏寒。
贺兰枫也随即跳下了马,向着马车走过去。
还未走到近前,便见夏寒黑着一张脸,带着担心快步走过来。
“怎么了?她不肯下来吗?我亲自过去。”
贺兰枫笑着说道,就知道清儿这脾气,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他正要迈步走过去,却被夏寒拦住。
“王爷!”
“怎么了?有事快说!”
贺兰枫预感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语气也加重了许多。
夏寒硬着头皮回道,“王爷,姑娘没在车里。”
“你说什么,那她在哪里?”贺兰枫此时已经有些急了。
“夏寒,出了什么事你就赶紧说吧,别啰嗦了。”七夜在一旁着急的说道。
夏寒才擦了把汗如实说道,“属下去的时候,姑娘已经不在庭院了,说是一早上就走了,究竟去哪里了,府中的人爷都不知道。”
贺兰枫牙根紧咬,这个结果他早该想到的。
“你确定她没在庭院中?”他问道。
“是,属下进去查看过了,姑娘果然没在。”夏寒回答。
贺兰枫转身往回走,“出发。”
“王爷,属下留下等找到姑娘再赶去吧。”夏寒说道。
他摇头,“不必了。”
他坚信,清儿不会错过这场春猎。至于,她在哪个队伍里,等到了地方也就不难知道了。
春猎的地点在离帝都六百里的明远山,那里的温泉与苍山出自一处,但是却比苍山辽阔,平坦了许多,最适合狩猎。
所有人的马车都集合之后,大部队便出发了。
此时,只见车水马龙,一眼望不到头,相同的马车,相同的颜色,甚至连驾车的马都是通体的棕色,没有一根杂毛的。
所有能彰显主人身份的东西都被隐藏,连七夜夏寒平时一直骑马的将军护卫,这一次也都坐进了马车。
贺兰枫坐在马车里,脑子里却想着凌清然会藏在谁的马车里。
搜肠刮肚,他却也没想到一个半个来。
直到此刻,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
不紧又将怀中的那张白纸拿出来,放在眼前看。
凌清然教给他的文字,都是简练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文字。
一种成熟的文字是要经过上百年的沉淀,举证,才有可能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时下世界上,虽然列国众多,但是除了波斯,南疆等异族之地,有自己独创的语言和文字之外,其余各国的文字都是统一的。
可是,那些异族的文字与他们是有本质区别的,比如发声不同,从而写法不同。
然而,凌清然教给他的文字,发声相同,而写法不同。
而且,体系完整,完全不像是某个小小异族内部自创的文字。
那么,这文字究竟是哪里传来的?
贺兰枫心中有了疑问,尤其是看着手上的两个字,他特别想现在就认识。
硕大的马车中,女子侧卧着闭着眼睛养神。
男子一脸享受的盯着女子美丽的脸庞,手支着脑袋,目不转睛。
“栾无忧,你要是再看下去,我可是要收费了。”
凌清然仍旧闭着眼睛说道。
“好啊,要多少,害怕本太子付不起吗?”栾无忧慵懒的说道。
女子冷冷一笑,“我的价钱可是大着呢,不过不是怕你付不起,是怕你舍不得。”
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为了小然,我还有什么舍不得呢,连命都舍得。”
凌清然缓缓的睁开双眼,“真的?”
栾无忧信誓旦旦的点头说道,“真的,我发誓,你尽管说。”
然后用贱贱的眼神连带十分难为情的模样说道,“就算你说要我的人,我也在所不惜。”
“您别自作多情了,我没那么贪心,我只是想要......”凌清然故意拉着长音。
“要什么,你到是说啊,急死我了。”栾无忧着急的说道。
凌清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我要将你武功废了,眼睛戳瞎,扔到大道上去。”
“最好能遇到一个饥渴了几十年没人要的老女人,把你捡回去,然后每天折磨你。”
凌清然恶狠狠的说道。
栾太子,当即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凌清然笑着看看他那被吓傻了的样子,重新躺下闭目养神去了。
过了好几,他才终于擦了把额头的汗甩了出去,嘶哑着声音说道,“这是哪来的疯婆子,我不认识,赶紧给我丢下去。”
凌清然一骨碌重新坐了起来,“你敢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