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诺没想到小君给他拿的是套睡衣，丝质的面料，放在手里很轻，手感顺滑。

他本来不想穿的，但是小君说没有别的衣服了，只有睡衣带的多。

于是他也没再坚持。

睡衣有点儿大，穿在身上不怎么贴身，空空荡荡的，有点儿冷。

之后他顺便把衣服洗了，因为怕吵到荣臻，所以没用洗衣机。用手洗过之后把衣服晾在了阳台上。

回来走向床边的时候，猛地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他吓得一个没站稳，手里的盆差点儿掉了。

“没事吧？”

荣臻的声音特别哑，吐字都有些不清楚。

何诺把盆放在一边，走过去，低声道：“没事，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说话，吓我一跳。”

“抱歉！”荣臻说，“你怎么来了？”

何诺回道：“该说抱歉的是我，昨晚在我家吃了牛肉汤回来就病了。怎么说，我也该来看看你。”

说完他倒了杯水，放了吸管递到荣臻嘴边。

荣臻就着吸管喝了两口，视线还停留在他身上的睡衣上。

何诺察觉到他的目光，有点儿不自然地说道：“小君说你不能闻油烟味儿，我又没带衣服来，所以就穿你的了，明天我衣服干了就换回来。”

荣臻没接他的话，看向他裸露在外的锁骨和半个肩膀，问道：“冷不冷？”

何诺拽了拽衣服，干笑道：“确实有点儿冷，衣服有点儿大。”

荣臻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这儿暖和。”

何诺微微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里只有沙发，你睡或者我睡。”

荣臻说到这里，没等何诺说话，就又道，“但是我不会让你睡沙发，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我沙发，二是到床上来。”

何诺皱眉，他怎么可能让荣臻睡沙发。话都让荣臻说完了，他还有的选吗？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渣了？”荣臻的语气已经有些喘了。

“你少说两句吧，说话都要没力气了。”何诺咬着唇瓣，心里也在做挣扎。他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荣臻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荣哥，你真挺混蛋的！”憋了半天，何诺还是说出来了。

荣臻眨了眨眼睛，并不回应。

“你知道你现在生病，我根本没办法拒绝你，但我不想那么做。”何诺接着说。

他对荣臻的感情不止有喜欢，还有亲情，毕竟他曾经一度把荣臻当亲哥哥看待。

所以现在，他没办法拒绝。

“荣哥，你知道的吧？”他说，“你知道你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荣臻轻轻“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

何诺对他的依赖他一直都知道，而他也利用了这一点。但是逐渐明白，依赖不是喜欢。

他一直没有正面去深想，事实上他很清楚，何诺之所以会跟他在一起，一是因为不满意乔彬的人品，二是因为曾经他们的那份感情，不是爱情，也会吃醋的。

但从来不是因为喜欢他。

他也一度安慰自己，只要何诺愿意跟他在一起，他不在乎是因为什么。但是后来他发现，他接受不了。而且这样的状态，很明显不稳定。

哪天何诺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亦或是突然醒悟过来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他怎么办呢？

他对乔彬说，喜欢到极致，哪怕在一起一天也甘愿。

现在他觉得他错了，有一天就会想两天，三天，永远，人是不会满足的。

他怕，他会因为不愿意放手而变得丑陋。

就像现在，他顾不上他的矜持和教养，就想让何诺睡在他身边，抱着他，即便何诺骂他混蛋。

何诺没有继续说下去，跟一个病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的人，他觉得挺无聊的。

最终他脱了鞋上床。

被窝里确实很暖，他窝在荣臻怀里，任由荣臻抱紧他。

因为有心事，再加上是在病房，所以何诺睡得不沉。第二天天一亮他就醒了，睁开眼发现，荣臻正在看他。

“醒了。”荣臻浅浅地笑了笑。

何诺有些尴尬，他的腿还搭在荣臻的腿上。早起身体的自然反应很明显，他猜荣臻一定感觉到了。

“嗯，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在脸还没红起来之前，他起身下床，把他那一边的被子铺好。

“都行。”荣臻看着身边空下来的位置，略微失神。

“那我都买点儿吧，你挑。”何诺说完去阳台想把衣服拿来换，却发现没干。

“小君给我带衣服了，你去柜子里找找。”荣臻说。

何诺回道：“他不是说没有其它衣服了，只有睡衣吗？”

荣臻笑了：“他骗你的。”

“这小子！”何诺无奈地摇头。

他去柜子里找了一件毛衣，一件短款呢子外套和一条裤子。荣臻的衣服基本都是深色，穿在何诺身上，更衬得他皮肤白。

换好之后，荣臻对他说：“好看。”

何诺撇嘴：“哪儿好看？都不合身。”

荣臻笑着重复：“好看。”

从内间出来何诺叫醒了小君，让他看着荣臻，自己去买早餐。

他特意开了车，绕了挺远的路，买了几种印象里荣臻喜欢吃的。说实话其实他还真不是太清楚荣臻喜欢吃什么，这几样还是他以前听荣臻说的，但又没见荣臻经常吃 。

仔细想想，好像荣臻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他跟荣臻相处那么久，也没摸清楚他的喜好。

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小君正站在病房门口，脸色不怎么好看。

“在这儿干什么呢？”何诺走过去，问道。

小君转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医生来查过房了吗？是不是荣哥的病……”

“不是不是。”小君打断他，“是荣哥饿了，问了好好几遍你怎么还没回来呢。”

何诺笑道：“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早知道我不买那么多了。我还怕他刚醒，不想吃东西。”

“那你快进去吧。”小君推了推他。

何诺没多想，拎着早餐就进去了。

内间的门半掩着，隐约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何诺原本以为是荣臻在打电话，等到走近了，才发现不是。

透过没关紧的门，他看到了乔彬。

乔彬就坐在病床边，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什么在附近拍戏，顺路过来看看。

何诺微微皱眉，转身想要出去。

但走到一半，就听到乔彬说：“荣哥，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你想见的人，未必也想见你啊。”

他顿住脚步，重新反了回去。

“你费尽心机让何诺演了这部戏，他是怎么报答你的？我早就跟你说了，何诺是直的。戏刚演完，就迫不及待地跟你分手了。可见，他有多厌恶你。荣哥，我说过，你会有报应的。被人抛弃的滋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