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酉大人最近有些难过。
昔日他将步骨上神送去凡间养伤的时候,不小心把那条蛇也送了下去。
所以看到天道劈中姬轻鹤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每日打理幽冥司,其实并不怎么闲,所以将上神送到凡间之后,就没再管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他早就该想到上神虽然是只大鸟,但就算多大的鸟,也不该有那么粗那么长的“鸟”的。
于此事,他有着莫大的责任。
是以这几日一直想着去栖梧殿看看情况。
但屡屡被拒在门外。
后来听闻姬轻鹤救是救活了,但基本跟废了没什么两样,瑶池的华音仙子只能日日抱着一只白鹤过日子。
上神也为了救姬轻鹤,废了大半修为,他恍然发现,栖梧殿跟幽冥司,算是结下梁子了。
酒馆暂时是开不了了。
这一日,幽冥司的白无常将舌头捋了捋,跪倒在他面前:“冥酉大人,您托我们照看的那只小三花的肉身,忽然不见了。”
彼时的冥酉正在磨米,一听此事,手一抖,迅速翻来生死簿,一行一行看下来,查到苗卷卷果然寿终正寝。
她膝下无子,是其收养的好友之子替她送的终。
昔日他将步骨上神送到凡间的时候,因为心有愧疚,便将三花的魂魄抽了出来,一同送了下去。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几月过去,三花的魂魄是该归位了。
但它一只不能化形的走兽,按道理说,有白无常看着,不可能逃走的。
他本来还计划着等三花归位,他便将其送到栖梧殿,借此来将功补过的。眼下肉身没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冥酉大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口中重复着:“完了,完了完了。”
白无常惑道:“什么完了?”
“三花不见了,”冥酉大人双手蒙住眼睛,“小酒馆没救了......”
“......”
冥酉因此颓废了几日,白无常再次看到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打扮的极其低调,也不过问近来幽冥司情况,径直往瑶池去了。
他不知道冥酉大人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但无论冥酉大人怎么折腾,他作为下属,也着实管不着。
而后,栖梧殿的五月仙使来了一趟,据说,是来打听破晓的。
破晓这个东西,知之者甚少。
白无常不晓得,冲他摇了摇头。五月也没多问,便坐在那儿等冥酉大人。
冥酉大人从瑶池回来,五月仙使就和冥酉进了屋子,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送五月大人走的时候,冥酉大人的脸上忽然容光焕发,像是重生了一样。
白无常将舌头捋了捋,凑到冥酉大人身边,“大人这是得了什么喜事吗?”
冥酉大人一挑眉:“小酒馆有救了。”
白无常:“......”牺如 99bxwx.com 牺如
破晓,便是能够救回姬轻鹤的东西。
只是,这玩意儿不太好找。
姬轻鹤替步骨挡了两道天雷伤成这副模样,好不容易将他从魂飞魄散的边缘救回来,勉强挽留住了散碎的仙骨。
瑶池旁,华音采了些莲蓬回来剥,一只仙鹤徘徊在她身边,一会儿看她剥莲子,一会儿把爪子往瑶池里伸。
像是要下去游泳。
一只鲤鱼精游过来对着他吐了个泡泡。
仙鹤眼珠一转,低头去叼鱼。
脚底下没站稳,翅膀扑腾扑腾两下,整只鹤就翻进了水里。
纵使他腿长,但瑶池的水更深,愣是将他淹了一圈才缓过来,又扑打着翅膀游了回来。
抖抖浑身的水,打了个喷嚏。
抬头看见步骨上神缓步过来。
于是拍了拍翅膀飞过去。
飞的太猛,两只脚落在了他脑袋上。
步骨的脚步顿住,两眼往上翻。
仙鹤踩在步骨的头顶,翅膀张的大大的,还在滴水。
低头一看自己脚踩上神的头颅,一张长喙微微张了张。
抬起一直脚,另一只爪子的四趾紧了紧。
哦,确实是踩在了他脑门儿上。
有点尴尬。
“还不下来?”步骨冷冷道。
仙鹤扑打着翅膀飞了下来,双爪一曲,蹲在地上,把头藏进翅膀里。
华音拿着莲蓬吞了吞口水,走过来抱起仙鹤,“上神息怒,轻鹤他不是故意的......”
步骨抬手理了理自己被抓乱的头发,“没事。”
看在你替我挡了两道天雷的份儿上。汜减zcW*X.orG*汜
——不跟你计较。
“上神此次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华音问道。
步骨看了一眼仙鹤,道:“过段时间要去妖界一趟,过来看看你们。”
仙鹤小心翼翼地把头从翅膀里探出来,看着步骨。
好像是在问:去妖界做什么?
“终归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副模样,我也不能见你俩就这样耗着。”步骨对他道,“听说破晓可以让你恢复,只是那东西分散在妖界,想要凑齐确是有些麻烦。”说着抬眸看华音,“我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姬轻鹤有什么事,便去找五月。”
“好。”华音应着,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上神可否将千机镜借给华音?”
“千机镜?”步骨愣了愣,却并没有多问,手中化出一块八卦镜,交给他,“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你若要便给你吧。”
“多谢上神。”华音伸手接过。
交代完所有事情后,步骨便转身离开。芈何芈
瑶池内,日暖花开,清风徐徐。
华音将姬轻鹤放下来,从怀里取出来一枚长命锁放入镜中。
那镜中渡过一层白雾,缓缓展现出一户人家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户人家显然是刚挂了白孝,家主在自己母亲的牌位前上了柱香,磕了三个头。
仙鹤踮了踮脚凑过去看,瞧见那家主长的颇有些眼熟。
华音指着镜中的男人同仙鹤道:“轻鹤,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儿子。”
仙鹤一听,浑身的毛都竖起来,激动地在地上劈了个叉。
数月后,不度城,细雪纷纷。
整个不度城铺着一层厚厚积雪,脚印很快被飘下的鹅毛大雪铺平。
黄昏,月光笼在云层中,微微泛红。
不度城城中大街上,空无一人。
有歌声传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歌者嗓音沙哑,却又带着浓烈的悲伤。
步骨手握长笛坐在一间铺满了白雪的屋顶上,微微侧目,看见长街中央一个红衣女子缓缓行在路上。
一路行过,留下一行殷红血迹。
歌声从她口中飘来,像在哀悼。
不度城死一般寂静,她的歌给这座城增添了一丝诡异。
这是步骨来到不度城的第三日。
他发现不度城的小妖们总是日出而作,日不落便息。
而每到月出,这个红衣女子便会唱着歌儿,在长街上留下一行血色脚印。
日复一日,往复如是。
牺如 suyingwang.net 牺如。若非小妖们每日的作息行为都有所不同,步骨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诡异的阵法。
第一日,他因买下了一座宅院,忙着收拾屋子,所以听到歌声时并未在意。
第二日,月升之时,那歌声传来,听得他背后发凉,开门看到空旷的大街,也第一次看到她。
第三日,他早早爬到屋顶,观察小妖们的作息,然后等来了她的歌声。
他抬起笛子,吹响乐曲,同她的歌声相合。
红衣女子身后便多出一辆花轿。
他放下玉笛,静静看着她。
她没有抬头看他,披散的长发被风吹的凌乱,却始终瞧不见她长什么模样。
步骨对她长什么模样并不好奇,只是如此怪异的场景必定事出有因。
看这城中小妖们的反应,想来必然是早已习惯。
他收了玉笛,飞身下去,落在花轿旁。
抬花轿的几个轿夫都没有脸。
步骨却又能够感受得到他们身上被一层浓厚的悲伤氛围所包裹。
雪纷纷下着,红衣女子转过身来,步骨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
黑发蓝眸,红衣胜血,像一个人。
却又不像。
汜减zcW*汜。一个娇滴滴,一个冷冰冰。
他看见女子弯了弯唇角,似乎并未瞧见他。
花轿落地,女子身上的血迹瞬间消失,散落的头发盘起,戴上凤冠,披上盖头,走近那辆轿子。
像是要嫁人的模样。
女子抬脚上花轿的那一刻,一股霸道刀气劈来,将眼前一切劈的湮灭。
步骨转身,看见雪白的长街中央站着一个白发黑衣的女子,浑身气息杂乱不堪,似妖非妖。
女子将刀扛在肩上,冰凉眉眼对上他的,视线相交的那一刻,步骨垂下了眼眸,错过她眼中划过的一丝讶色。
那红衣女子消失后,徒留下一根凤钗躺在地上,凤钗已不新,缝隙里嵌着血迹,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新娘用过。只是不知那些血迹是否是因为婚礼上出了岔子而染上的。
长街上空终于飞出一只小妖,那只妖手持长剑,俯冲下来,眸中戾气清晰可见。
不是冲步骨来的,那人一剑直直捅向黑衣女子,强大的妖气将地面雪花都冲起。
雪,下得更大了。
女子持刀拦住小妖的剑势,两股起劲相交之下,女子手中的刀显然更加诡异一些,竟从刀身上生出许多诡异的妖花,死死缠住小妖的长剑,将剑身吞的粉碎。
雪幕之中,小妖失了武器,五指便化出利爪做刃向她扑去。
无疑是徒劳。
利爪固然锋利,却同女子的妖刀不能相提并论。
女子翻转刀身,模糊身影在他身边瞬移几圈,便看见地上多了一地指甲。
小妖满手是血的跪在了地上。
女子收刀,清冷的嗓音响起,“不过一个幻象罢了,留她何用?”
小妖跪在地上,像是自嘲般笑了声,“你什么都不知道......”
有片刻静谧。
突然,那女子似乎嗤笑了一声。
“有些人,”女子从他身侧走过,声音里不带丝毫情感,“死了,便是死了。”
芈何芈。雪花片片拂过步骨的脸,冰冷刺骨。
——死了,便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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