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南戌国向大殷宣战。
南戌的手段有些阴历,边关伏尸百万。
也有江湖传说,是南境有妖魔作祟,因此大殷帝王召集了许多高人。
虽然上京离边关甚远,可上京的百姓却个个儿忧心忡忡。
若覆国为奴,将来的日子是不好过的。
那段时间,上京忽然多出了不少大隐于市的得道高人。
江舟子想起师兄说的话。
“除非你是得道高僧,降妖除魔的得道高僧。”
从前他从未见过妖魔,便以为这世上并无妖魔,便以为小郡主体弱并非因为邪祟所致,或许只是郎中的藉口。
可那日在山下抓药的时候,他看见那个得道高僧身披霞光,赤脚走在街上。
那是个苦行僧,虽然衣着邋遢,法相却威严。
他看见自己盯着他,厚厚的唇角微裂,缓缓向他走来。
他手里提着药包,痴痴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佛祖一般。
他说,“小师傅可是遇到了难事?”
他就是得道高僧。
身披霞光的得道高僧。
降妖除魔的得道高僧。
江舟子把他带到南古寺,带他去看高涟。
那一日,南古寺寮房的屋檐上落下一只仙鹤,仙鹤围着寮房上方饶了三圈才飞走。
像是个吉兆。
师兄说的没错,只有降妖除魔的得道高僧救得了小郡主。
却被他机缘巧合碰上了。
这是佛祖保佑。
佛祖听到他的祈祷了。
自那以后,小郡主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她长到了十五岁,健康活泼。
她从来不过生辰,因为她的生辰就是她阿娘的忌日。
那一年,是小郡主第一次过生辰。
小郡主不知道大殷朝打仗了,刚刚恢复生机的她拉着江舟子满山跑,像只小猴子般。
山中翠绿柳叶拂过手心,是春的温度,也是新生的气象。
她带着他偷溜下山,遥遥指向上京的一处大宅,告诉他:“小和尚,你看,那就是我家。”
但她没有立时回家,而是带着他逛了一会儿集市。
路边小面馆,街头杂耍人,还有古玩街的面人摊。
她站在小摊贩前面选了一张面具给他戴,他穿着僧衣带上那张面具,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别扭死了。
小郡主就骂他,“呆和尚。”
夜半长街江浸月,小楼高唱琵琶声。
小郡主走了。
那日离别时,她同他说,“有缘我还会去南古寺礼佛的。”
江舟子单手立掌不说话。
他把她送到王府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后来,他在收拾行李准备跟苦行僧走的时候,饭头师兄进来告诉他,郡主谴人送来一堆糖葫芦。牺如 shucang.cc 牺如
是请南古寺的僧人们吃的。
师兄给他留了一串最大的。
他接过吃了一口。
糖衣很甜。
学着她的样子,吐了山楂。
饭头师兄骂他浪费,敲着他的头把糖衣剥了,自己把山楂拿去吃了。
苦行僧说万法自有因缘,江舟子是个好苗子,他要收自己为徒。
院外的菩提树郁郁葱葱,他辞别了南古寺,同苦行僧四处苦修。
再也没见过她。
这两年他见过很多妖,学过很多法,后来师父跟他说,上京有一只妖,正在动摇大殷江山,需要他的帮助。
师父让他前来相助,没有给他任何线索。
让他自己用眼睛看。
顺便了却尘缘。
其实他没有尘缘。
他是小谣河里的江流儿,无父无母,自小长在南古寺,与老和尚和师兄们同吃同住,无牵无挂。
但师父告诉他,凡世有一桩尘缘。
他若看得透,便悟佛,参不透,便陷入迷障。
此刻,看着高涟脚下的一片血渍,他终于知道,师父说的尘缘为何。
血水浸过鞋底,她绣鞋染红,所过之处步步生莲。
“小和尚,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
“成了佛陀的一朵莲花。”
碧蓝苍穹,日朗天青,有他在,来日必定是个好天。
卷卷在王府别院查案宗。
眼下她已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替自己洗脱罪名,便只能依靠鹿稔佳生前所说的话来查找蛛丝马迹。
可她所知道的,大抵只有两桩事情,一个是当年秦家的案子,另一个,则是永坪巷的大火。
她看不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汜减ΖСшⅹ●〇rg汜
正疑惑着,便听到小院的大门被打开,回头一看,兄长半身鲜血的走进来。
身后是江舟子和高涟。
三人的模样有些狼狈。
她吃了一惊,放下手中书卷去扶兄长。
却被他一把抱住。
她有些怔愣,便听他道:“终于找到你了。”
在王府的这几天,她听说蓝莫伊被蓝将军安排去了别院。隐约猜出来,那封信可能是被截胡了。
她相信兄长不会放任她不管,否则现在不会来找她。
只是,他这一身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兄长,你勒到我了。”她轻轻咳了一声。
蓝青玉放开她,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好好地一张脸,被他摸的满脸是血。
他愣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来擦,结果两张脸被摸得血迹斑斓。
空中飘着淡淡的香味儿。
不是花香,是烤肉的香味儿。
想撒点孜然。
卷卷吞了吞口水,看着他肩上的伤口问道:“疼吗?”
蓝青玉这才反应过来,嘶了一声,道:“疼死了。”
那伤口上的血迹看的骇人,卷卷拉着她往屋里走,“你这是怎么了?”
蓝青玉没说话。
江舟子道:“被雷劈的。”
“......”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们遇到了妖怪。”高涟坐到小院子的石凳上,撩起裙摆,脚下亦是一片血泊。芈何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卷卷先是惊讶了一下,看到血泊,反应过来立马去屋内拿伤药,招呼她们进屋子。
江舟子看见高涟的脚底被邪祟咬掉了几块肉,若是他再来迟一些,就该见到骨头了。
他眉心跳了跳,又开始敲木鱼。
他心不静的时候总是习惯敲木鱼。
高涟坐在凉亭的横栏边却上拉住他的手,“小和尚,别敲了。”
江舟子放下木鱼看着她的脚问:“还疼吗?”
“疼的要死。”高涟感觉疼的整个人都发抖,恨不得整只脚都不是自己的才好。
小和尚又继续敲木鱼。
高涟觉得烦,不想再拦她了。
曲起膝盖抱着腿,咬牙忍着疼,却实在是走不动路了。
却恍然不知是不是疼的没知觉的,听着他念经,倒是不怎么疼了。
卷卷见她们不进屋子,便只好自己过来先给高涟简单处理一下脚上的伤口。
蓝青玉就在一旁看着。
这别院偏僻,当时为了不暴露卷卷的行踪,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留。
烧水拿药没有一样事情不是卷卷亲力亲为。
替她包扎好了伤口,卷卷这才换了一盆热水过来给蓝青玉包扎。
汜减zcWRg汜。蓝青玉的伤口比高涟的要糟糕一些,皮开肉绽,关键是伤口还黏着衣裳。
须得脱衣服。
高涟靠在凉亭的红柱上,闭着眼睛休息,江舟子仍旧坐在旁边敲木鱼。
卷卷翻着蓝青玉的衣裳,脸色有些难看。
蓝青玉问道:“怎么了?”
“兄长真的遇到妖怪了吗?”她想起高涟说的话,再看着蓝青玉身上的伤,就不由想到了父亲。
“是。”
“那妖怪可怕吗?”
蓝青玉揉了揉卷卷的头,“不可怕,兄长一刀就可以劈死。”
血流带着手掌站在她头上,顺着鬓发流下来。
牺如 suyingwang.net 牺如。啧,他错了,不该揉她头发的。
她这一脸满头,被他糊的全是血。
身上也是。
可这身上的血还在不停往外冒。
没完没了了,再流会死人的。
“兄长都伤成这样了,还说大话。”卷卷用手把脸上的血渍擦掉,扶起他往屋内走,“进去处理一下吧,你这伤有些麻烦。”
二人将江舟子的木鱼声甩在身后,高涟依旧紧闭双目,风轻轻吹着她残破的青色裙摆。
蓝青玉确信了江舟子的木鱼声能够止痛。
方才他敲木鱼倒是没感觉,可如今一进屋就感觉背后的伤更痛了些。
那是个什么邪和尚,宝贝似的止痛药一般。
但佛家跟他们道家不一样,他不懂佛理。
仙术是使不出来了,脸疼的紧。
蛋壳儿不会被这几道天雷给劈裂吧?
这特么代价也太大了,他有点难受。
来日回到幽冥司,定要找那冥酉套个说法。
就不该喝他那个酒!
他一边悔恨,一边由着卷卷将衣服脱下来,等到她将那热毛巾粘在他后背上的时候,才想起来太痛了。
不由又嘶了一声。
嘴里瞬间就被喂了一颗糖。
他愣了愣,回头看着卷卷。
这傻妹妹,把自己当小孩子哄了。
不过他喜欢,冲她笑一笑。
卷卷忽然用了力气,把粘在他伤口上的衣裳扯了下来。
“啊——”他咬牙喊了一声,声线崩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疼啊——
糖被吞了下去。
他吁出好大一口气。
原来喂糖的奥秘在这里。
额头冒汗,他抓住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口水吞下去。
“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卷卷小心翼翼地同他道。
嗐!上次被蓝之起坑的,比这次还惨,他都挺过来了。
怕什么。
蓝青玉点了点头,“没事,你继续,我扛得住。”
热水从他肩上淌下,带着淡淡的药香,她的手指拂过他背上的每一寸肌肤,轻轻痒痒的,都被裂开伤口的剧痛所覆盖。
待那些伤口被洗净,卷卷看见一丝金光从裂开的伤口处溢出来。
常人的伤口裂开都是骨肉,为何兄长的伤口裂开,却霞光四溢?
“兄长,为何你的伤口......”卷卷的手指顺着那道伤口的纹路抚下来,“会发光?”
蓝青玉懒懒的想,那是因为神身本就发光。
凡人肉眼,怎么可能看的道金光。
“你眼花了,那是太阳照的。”他敷衍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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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大家看高涟篇小故事时的想法,也不知道有啥观后感。
但是这个大故事里面包含了3个小故事,一个是苏家姐妹的,一个是佛陀与莲的,还有一个是冷凌篇。
本来如果不是因为蓝之起是反派,可能还会有一篇蓝之起的小故事的,但是后来砍大纲,导致蓝之起的小故事被我吞了。
所以现写的就只剩下了3个小故事。
芈何芈。.
所有故事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步步生莲的故事了,但是他作为小故事时,其实是很美好的,所以不会成为主角。
成为了主角,就没有那种朦朦胧胧的意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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