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比他长,耗得起。”江敬舟说完端起茶杯就喝。
什么叫“耗得起”?
这话云傒听得心惊肉跳,他打算把自己的人生消耗在这样的事情上面?
云傒说:“你上大学以后,不在家怎么办?”
江敬舟轻轻慢慢地咽下嘴里的茶,没答话。
两人吃完面出来,天色完全擦黑。
夜空一弯弦月高挂,清晰明朗,十分好看。
云傒转身对他说:“你赶紧回医院陪你奶奶,我直接打车回去。”
江敬舟往腕表看了一眼,说:“这个时间老太太还在看电视,一会儿吧。”
“那你陪她看电视啊。”
“她嫌我碍眼。”
“为什么?”
“大概是不想看到我一直这么把时间花在她身上。”
他说起奶奶时,脸上才会有所动容,带着笑意,罕见的柔情。
如果以后,他有了心上人,大概也是这么个神态。
“我带你去个地方。”江敬舟说。
“什么地方?”云傒问。
“把你卖了的地方,你跟我走么?”他一副闲适的模样。
“还说你不缺钱?”云傒说完径自往前走了。
江敬舟垂脸微笑,跟了上去,“卖给别人是值不了多少,给我的话,你说个数,也许我拿得出手。”
云傒看着前面的路,“这是要给礼金的意思么?”
不知道是不是吃饺子那天,不小心解锁了“婚姻”话题,现在他俩已经能自在地“谈婚论嫁”了。
“你还是先拿着钱,把你奶奶的医药费给付了再说。”云傒迎着夜风,脚步也轻快。
“没那么可怜,目前家道还算从容,买个女眷绰绰有余,尤其是买你。”江敬舟对这场买卖交易似乎兴致颇浓。
“我说我要卖了么?”云傒停下来,不由提高了音量。
话说完她就慌了,刚才她声音太高,导致路人纷纷回头,目光打量完她,又去打量江敬舟,在看到江敬舟的上等姿色的时候,神色稍稍迟疑。
好像也很想卖的样子。
云傒抬手捂住自己半张脸,埋着头快步远离这里,江敬舟随即跟上去,两人一路直到走出这条街才停下。
她看向他,说:“差点毁我清誉。”
江敬舟想起刚才街上路人的虎狼之色,也说道:“差点失了清白之身。”
“你不这么又是买又是卖地老提起来会这样么?”云傒正色道。
“你不大声说卖的事会这样么?”江敬舟正经道。
“你不开卖的玩笑会这样么?”云傒立即又反唇。“你不……”江敬舟忽然噎住,发现没得说了,只能安静地看着她,两人对视半晌。
最后是云傒打破僵局,她问:“到底走不走?”
江敬舟抿着唇,一扭头往前走,说:“跟我来。”
这条路并不是去医院的方向,云傒也没问,安安静静地跟着走,一边数路灯,忽然江敬舟一扭头就冲她低声喊了一句:“你干嘛老对我这样!”
这一口气像是酝酿了许久,又来得突然,一下子就把云傒给吓了一跳,久久回不过神来,半天后她才问:“我对你什么样了?”
“你心里明白。”他像是堵着一口气,埋着头走。
“你说清楚!”云傒拉一下他。
“干嘛老凶我?”他忽然回头。
“我哪有?”云傒只愣一下,马上就回嘴,都让他锻炼出条件反射了。
“有。”他说。
“什么时候?”云傒皱眉。
“现在!刚才!以前!全部!”
“……说全部就太过分了!”
不仅记仇,而且记得很全面。
刚才还说他对什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心境来着,原来暗戳戳地记仇呢?
江敬舟自认冷静了下来,其实仍是一副咬牙切齿地模样,说:“我就是憋得太久想发泄一下,你别往心里去。”
我才不往心里去。
云傒这话没敢说出口,他现在敏感脆弱,大概是真想找件事来发泄一下,所以她不想再刺激他。
江敬舟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座旧小区里面的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阳台,这楼一共才7层,没有电梯,阳台就是一片空地,地面和围栏砌的都是水泥,有些地方因为年久而出现了裂缝,并不美观。
“来这里干什么?”云傒走到围栏边往下望去,能看见马路来往的车辆,旁边的公园。
“吹风。”江敬舟倚着围栏,“我们那一片都是平方,没有阳台,小学的时候去同学家里,看见阳台会有点向往,后面偶尔路过这种小区,有时候会上阳台来看看。”
向往,一个阳台?
也许他向往的是从高处往下看的自由。
云傒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之前你说你经常画景,也包括阳台么?”云傒忽然想起这件事。
“嗯,”他垂眼笑了笑,“画过几张,但我真实见过的阳台不多,都是凭着印象和自己的想象画出来的……东西。”
“有机会让我看看。”云傒闭上眼睛,微风徐徐吹过耳畔。
“看什么?画?”
“你的想象。”
月明朗,风清凉;
仲夏月,万物,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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