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勒斯的伤有些严重,因为伤口实在是太深了,这里又缺医少药,伤口迟迟不能愈合,卡勒斯也因为失血过多十分虚弱。
苏鄞心急如焚,可他随文档自带的药物储备不多,只有一些简单的消炎止痛药,对付上次狼群的咬伤勉强可行,现在确是杯水车薪了。
苏鄞苦着一张脸趴在床头,歪着头望着靠在床头,披着一件寝衣认真看文件的卡勒斯。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看似发狠却根本没用力的戳了戳卡勒斯的手背,“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卡勒斯放下文件,揉了揉苏鄞金色的漂亮长发,“不用着急的,兰波,养伤就是会很慢嘛,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你不用担心。”
他自己的身体,他确实清楚,他觉得自己这次怕是真的要折在那条恶龙的利爪之下了,强撑着身体也无非是想多做一些事,再多做一些,来为苏鄞铺路。
傻兮兮的,自己若是不在了,被人欺负怎么办?
卡勒斯含笑拂过苏鄞顺滑的长发,逗趣般的挠了挠他的后脖颈说道:“亲爱的小陛下,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枣花酥了。”
苏鄞被卡勒斯因为失血而变得冰凉的指尖激的激灵了一下,嗔怒着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苏鄞刚把门关上,卡勒斯就忍不住偏头吐出来一口黑红色的鲜血,人也更没了精气神,勉强撑着脱下寝衣,用它把血迹擦干,费力扔到床铺底下,就沉沉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过去。
一无所知的苏鄞在厨房里正忙活着做枣花酥,卡勒斯好几日都因为发热吃不下饭,今天突然有想吃的,苏鄞自然高兴。
细细的把煮好的红枣一粒粒拿细筛子磨成枣泥,满屋子都充斥着红枣的香味,苏鄞做的认真,连厨房进了人都不知道,直到希雅俏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鄞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希雅,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你!”
希雅上前一步凑到苏鄞旁边,好奇的望着面前的小银盆,“这里面是什么?好香啊!”
“是一种点心。”苏鄞拿起做好的一个,小心放在了希雅的手上,“等一会儿拿烤炉烤一下,就可以吃了,很好吃的。”
希雅夸张的吸了吸口水,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那我可以尝尝吗?”
“当然可以,不过一会儿我可能不能陪你,卡勒斯生病了,我得去给他送过去。”
“生病了?什么病啊?严重吗?”希雅围着苏鄞好奇又略带担忧的追问。
“不是什么大事。”
苏鄞不欲多谈,继续认真的磨着枣泥。
“那我也来帮你吧!”
希雅开心的挽起袖子就要帮忙,却被苏鄞轻轻挡住了,“你坐着吧,卡勒斯只喜欢吃我做的。”
希雅听话的点点头,却等坐到墙边的椅子上时沉了脸,手里的帕子也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等点心烤好,苏鄞给希雅拿了几个,让她慢慢吃,便匆忙端着盘子去给卡勒斯送去。
进了卧房,苏鄞看到卡勒斯沉沉睡着,便把点心放到桌子上,弯腰从床下掏出那件血衣,摸着卡勒斯有些粗粝的短发,轻轻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几日,卡勒斯的伤口还是不见好转,苏鄞像卡勒斯那样也派人去了南方那座深山找红蘑菇,可到现在毫无音信,正在苏鄞心焦的时候,卡洛回禀希雅公主要见他,苏鄞本不欲离开卡勒斯,可念及希雅前些日子照顾的情分,还是出来见了她。
希雅穿了一身白色的塔夫绸质地绣暗花的克里诺林裙,裙面花边多重,并饰有很多贵重的珠宝、贝壳,十分华丽。
再配上那火红的双唇,整个人艳丽无双。
希雅一直都很喜欢漂亮的裙子,但却很少穿如此显眼贵重的衣服,苏鄞看的奇怪,走到她面前疑惑的问道:“你今天怎么……”
希雅带着一些小女人的娇羞,脚尖轻轻蹭着地面,手也不停的绞着帕子,羞涩的问道:“怎么样,好看么?”
苏鄞忧心卡勒斯的病情,哪里有心思和她虚度时光,敷衍着点点头,“你还有别的事吗?卡勒斯还在等我……”
希雅粲然一笑,“当然有啊!我听说陛下伤口一直不能愈合,很是担忧,昨天我突然想到我的爷爷戈纳公爵曾得到一件宝物,是治伤的好药,一直收在阁楼,时间长了就被遗忘了。”
苏鄞急急追问,“那它还在么?”
“兰波你别急呀,我想起来就急忙去找了,果然在阁楼找到了,喏,你看!”
说着就从小提包里拿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圆形铜盒。
苏鄞接过打开,发现竟然是一株传说中包治百病的曼得那干草,这种草苏鄞是知道的,在这类设定的世界中十分出名并罕见,他这么多年也只见到过一次,没想到希雅竟然有。
苏鄞高兴的道了一声谢便往偏殿跑去,他因为卡勒斯的病快要急疯了,如今有了希望,连待客之道也顾不得了。
苏鄞差点冲进卡勒斯怀里才堪堪刹住脚步,满脸通红的对着卡勒斯兴奋说道:“你有救了!你看!是曼得那!”
卡勒斯疑惑的接过这株平平无奇的墨绿色干草,略皱着眉笑道:“这是什么?”
“哎呀!你别管了,我去熬药!”说着苏鄞一把拿回干草,又噔噔噔的往厨房跑去。
没多一会儿又噔噔噔的跑了回来,端着浅浅一碗底黑褐色的药汁递给卡勒斯,眼睛亮晶晶的,脸上也第一次在这些日子有了真正的笑意,开心的催促道:“快喝!”
卡勒斯听话的一口喝下,把苏鄞圈进自己怀里,“忙完了?”
苏鄞点点头,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哈欠。
卡勒斯蹭了蹭苏鄞的脸,温柔问道:“困了?那睡一会儿吧。”
苏鄞便躲着卡勒斯的伤口,往他的怀里扎了扎,闭上了眼睛,不多时,呼吸就平稳了下来。
多日神经的紧绷,让他累坏了。
卡勒斯心疼的把人抱的更紧,也一起闭上了眼睛。
苏鄞是被后背的热度和湿黏惊醒的,翻过身发现卡勒斯烧的满身大汗,浑身滚烫,人也叫不醒了。
苏鄞大骇,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曼得那草据他所知是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的。
苏鄞急忙唤内侍打来凉水,给卡勒斯擦身降温,脱下衣服时,发现卡勒斯的前胸和双臂起了大片的血斑。
“瘟、瘟疫!”苏鄞身后的内侍惊恐的呼喊道。
“什么?!!”
苏鄞手里的帕子直直掉在了地上。
苏鄞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内侍的手臂,颤抖着问道:“瘟疫?你怎么确定就是瘟疫?!”
“我的邻居就是因为瘟疫死的,我见过……”
内侍哆哆嗦嗦。
苏鄞的手猛然垂落,狼狈的闭了闭眼睛,“去把希雅公主带来。”
一个沙漏的沙漏完,苏鄞派去的人来到大殿,带会了希雅公主已经自尽的消息。
苏鄞彻底没了希望。
他觉得自己全身都被抽走了力气,卡勒斯是被希雅害的,可也是自己亲自熬了药给他的,卡勒斯对自己毫无防备,满是信任,可自己……那么自大……
苏鄞努力撑着身子往卡勒斯的卧房走,他不能倒下,卡勒斯还需要他,可他却在门口被两个骑士拦住了,“陛下有令,命我们送西亚先生离开。”
“他醒了?”
那二人却理也不理,拉着人就要往回走。
苏鄞淡定的抽出手臂,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匕首,淡定的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滚开。”
苏鄞顺利的进了卧房,却在下一秒落下了眼泪,卡勒斯扶着床柱摇摇欲坠的站着,似是因为听到了动静,想要阻止苏鄞干傻事。
这个样子和当年的季梨园重合在了一起,和苏鄞第一次见到困兽般的季梨园时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时候季梨园还没有爱上他,而如今,他们已经经历过两世光阴。
“哥哥!”苏鄞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卡勒斯的怀里。
卡勒斯听的心里一酸,狠心向外面喊道:“来人!把兰波先生带走!”
“是!”
苏鄞奋力的挣扎,“我不要离开你!不能离开你!哥哥!哥哥!我答应了你的!”
听着这两声哥哥,卡勒斯觉得自己心痛的快没了知觉。
兰波这么不愿意离开自己,是想起了他已经死去的爱人么?
怕自己也像他一样离开?
怕再找不到这样一个替身?
不过,这样也好。
他不爱自己,自己离开的时候,苏鄞想来也不会太难过。
卡勒斯想的出神,却被再次扑到他怀里的,一具温热的身体打断。
原来不知何时,苏鄞竟然挣脱了两个骑士的束缚,跑回了自己身边。
苏鄞满脸泪水的哀求道:“求求你,别让我离开。我不能没有你!”
卡勒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擦着苏鄞脸上怎么也擦不完的泪水,最后索性吻上了那些眼泪,贴着苏鄞的耳边呢喃道:“真是胡闹。”
苏鄞知道卡勒斯这是同意了,虽然眼眶依旧含泪,人却笑了出来,亲亲搂住卡勒斯的脖颈,“才不是胡闹,这叫殉情。”
作者有话要说:苏鄞(哼哼):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卡勒斯:暴风哭泣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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