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与你借一样东西。”
“之前是借用船队，这一次王妃又想借什么？”
“黑火。”
这两个字过于沉重，卫云岚脸上的笑意淡去，“王妃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黑火这种东西，只有朝廷才有，我从哪儿借给您？”
“卫公子不用在我面前装傻，你来时运的货物，不就是黑火么？”
对方沉默了会儿，“王妃是何时发现的？”
“很早之前。”黑火上堆砌着一层用来掩饰味道的茶叶，可她天生嗅觉灵敏，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王妃着实厉害。”
“卫氏为何要将黑火押送到这里？你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话说到这份上，辨别的话未免显得太过多余。
卫云岚直言道：“我们是奉了太子命令，将黑火送到这里。”
“卫公子真够爽快的，只是我与太子水火不容，你将这件事告诉我，不怕我上报到朝廷么？”
“不会，王妃还想借我的船队做生意，而且比起太子，我更希望与您合作。”
“理由？”
卫云岚想了想，“王妃长得好看，这算不算理由？”
柳凝歌笑了。
卫氏养出来的公子，真够狡猾的。
“卫公子，我很好奇，太子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胁迫你帮他办事？”
卫云岚性格看似洒脱，实则很刚烈傲气，这样的人，往往不会愿意为旁人卖命。
“和王妃之前说的一样，太子派人告诉我，倘若不帮他押送黑火，就让户部寻个由头，将卫氏抄家下狱，一个不留。”
民不与官斗，哪怕卫氏是民间富商，也不可能对付得了太子。
柳凝歌‘啧’了一声，“本宫还以为自己是猎人，没想到早就成了笼子里的猎物，卫公子着实厉害。”
从出城那日开始，卫云岚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和秦禹寒，所以故意在那日雨夜去了破庙避雨，想要套近乎。
这一路上，他看似不经意的泄露秘密，其实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一步步吸引她，最后达成合作。
秦王与太子斗得你死我活，这已经不是秘密，卫云岚不愿意当太子的走狗，所以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了柳凝歌身上。
他在赌，赌秦王妃足够聪明。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王妃，卫氏商队都是有血性的好男儿，绝不会成为太子豢养的狗，我愿意全力扶持秦王坐上储君之位，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卫氏绝不受控于任何人，哪怕是帝王。”
柳凝歌点头：“我与卫氏，永远都是盟友，绝不会成为主子与下属。”
“好。”卫云岚得到了想要的承若，神色愉悦，“王妃打算怎么对付山上的流民？”
“还没想好，卫公子有什么好主意么？”
“有啊，点燃一把黑火，全都炸死不就好了？”
柳凝歌觉得此言颇有道理，“甚好，我正有此意。”
……
“王爷，游荡在外的流民全都抓了，属下清点了一下，至少有两百人。”折影禀报道。
“两百人，怕是牢狱都关不下。”
“是，属下试着审问那群流民，可他们完全不配合，满口都是辱骂之词。”
但凡这群流民肯认错，老老实实回去当个平平民百姓，他一定会把人放掉，可谁知他们的骨头一个比一个硬，宁死也不低头。
秦禹寒面色冷若冰霜，“先把人带回去。”
“遵命。”
两百人被驱赶向了牢房，秦禹寒没与折影同行，先回了衙门。
已是傍晚，绿茵焦急的在院子里徘徊着，急的差点哭出来。
王妃明明说过晌午前就回来，可这都傍晚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她正心急如焚，陡然看到秦王从外走来，忍了许久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王爷，您总算回来了，王妃一早就出门去了，到现在还没回衙门。”
秦禹寒攥着马鞭的手指捏的泛白，“她可说去了何处？”
“没有，只让准备了一匹马。”
绿茵话音刚落下，秦禹寒已转身跨向了门外。
境北荒郊的一处山头。
柳凝歌手被反绑着，关在了一座草棚里。
流民们像欣赏猴子一样看着她，男男女女表情格外兴奋。
“这就是秦王妃？”
“是啊，长得真不错，细皮嫩肉的。”
“哼，这女人手段毒辣的很，当街杀了刘老二，可别被她这张皮相给骗了。”
柳凝歌听了会儿，扬声道：“境北疫症已经结束了，何太守性情温和，善待百姓，你们为何宁愿窝在山里，也不肯下山过安稳日子？”
“朝廷养出来的狗都是一个德行，现在看着是个清官，说不准哪天就变了脸，要我们的命。”
“好，就算你们信不过太守，难道也信不过秦王么？”
说起秦王殿下，不少流民都变幻了脸色。
虽然朝廷里都不是好东西，可不得不说，秦王是个好人。
明明是皇子，却为了百姓安定征战沙场，境北早些年遇到过蛮人掠杀，是秦王领兵前来，将那群蛮子赶回了老家。
“我们信得过秦王殿下，可那又如何？他又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境北，等回了京都，朝廷里的走狗照样会欺负我们！”
“不如这样，我与王爷带你们去京都城外的小镇落脚，如何？”
“去京都？”
“没错，之前北边闹了旱灾，不少流民逃难去了京城，我与王爷将他们安置在了那座小镇上，若是你们去了，一定能相处的很不错。”
这话让不少流民动摇了心思。
他们何尝不盼着过上安定的日子？可流民低贱，要是真去了京都，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秦王妃，你少在这花言巧语，刘老二被你抹了脖子，我们要为他报仇！”
“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
“我就不信秦王敢大开杀戒。”当日去山下抢夺粮食的一名男子挤到人群前，恶狠狠瞪着柳凝歌，“秦王妃，你自以为做了好事，救了那位卖粮食的丫头，你可知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么？”
柳凝歌阴着脸，“你们做了什么？”
“王妃看看不就知道了，二叔，把那姑娘带过来。”
“好。”
奄奄一息的小姑娘被拖拽到了柳凝歌面前。
这孩子不过几岁，此刻衣衫尽毁，满身踢踹留下的痕迹，不用猜都知晓遭遇了怎样的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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