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哥哥呢？”

低沉微凉的嗓音落下,叶简有些震惊。

洛翎待几秒，却只到叶简惊讶的神『色』，眼眸微暗,落在叶简腰间的手臂轻动……然后就听这个人不可思议的话：“你要吃掉我？”

洛翎：“？”

“不,”叶简道，“不可以吃人哦,不然你就是一条坏鱼。”

洛翎：“……”

洛翎与叶简对视。

叶简不明所以『摸』『摸』他。

洛翎拉住叶简的手，数秒后轻吸一口气，认真道：“我喜欢叶简。”

“知道呀，这个你上次不是说过吗？”叶简温和道，“我也喜欢你。”

洛翎：“……”

叶简发现自己面前这只银发红瞳的大人鱼忽然蔫了。

蔫巴巴垮下来,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叶简：咦？

一间，他分不清洛翎是心情不好是伤口变疼，思索几秒,觉得应该是后者。

他记得之前洛翎说过，自己伤口发作的候，会不受控制攻击别人。

他并不怕洛翎攻击他,是，吃人是不的！

这只大人鱼应该做一只好人鱼,而不是坏坏的吃人鱼。

叶简手指埋入洛翎发间，霜雪般的银发缠绕于他的指间,他的嗓音愈发和缓：“虽然不能吃人,可以吃糖葫芦。所以你要糖葫芦嘛？”

洛翎有几秒没吭声，片刻后，才从叶简肩窝里传闷闷的声音：“不要。”

叶简：“那，你的伤口怎办？难道要这样硬熬下去吗？”

洛翎：“不疼……哥哥不用管我。”

失去逆鳞的方很疼,仿佛尖针一根根刺入，血肉模糊搅动，又利刀一片片削下……这样的疼痛他已经忍耐五年，早已习惯。

只是，伴随疼痛而来的有控制不住翻涌的暴戾与怒火。理智不断侵蚀，人鱼骨子里属于异兽的本能强激发扩大。有那几个瞬间，他甚至想破坏周围的一切、毁灭这个界。

如果叶简没有回到他身边，那他迟早会失控，彻底变成一只恐怖的怪物，掀起吞噬界的巨浪。

——是现在，鼻息间满是叶简清宁好闻的气息，臂弯拥满这个人的温暖……阴沉的人鱼之王克制下一切破坏的冲动，沉默、依赖圈住这个人。

他眸中的血光依然没有收敛，于黑暗中流淌闪烁，似乎随会冲破那道危险的边线。

洛翎眼帘微垂，低声道：“哥哥。”

叶简立刻回应：“怎啦？”

洛翎偏头，脑袋轻轻抵上他：“想要哥哥『摸』『摸』我。”

叶简：“好哦。”

他的手指埋在洛翎发间，听到这句话，指间微动，一下一下、温柔顺着抚『摸』。

给这只大人鱼顺『毛』。

落在头顶的掌心温暖，带着柔和的力度。和叶简给他的亲昵相比，疼痛都可以忽视。

洛翎心底的暴虐躁动短暂平息几分，界缓缓褪去『色』彩，只有身边这个人无比明晰。

他阖上眼，静静拥紧叶简。

叶简对他而言，是他的『药』、是勒住他的锁链、也是他的一切。

可是……叶简并不理解他的感情。

初遇，他是一只刚刚来到人类界的小人鱼，对周围的一切都懵懂无知。那的他就发现，叶简和他一样——甚至对于这个界，叶简比他一无所知。

叶简就像一张白纸，是全然的空白。

五年前，他好不容易才将这张白纸染上一自己的颜『色』，然而五年之后的重逢……当他第一眼望叶简的眼眸，就知道自己望的是一片澄澈而空白的湖。

洛翎眉头不易察觉微微拧起。

叶简不了解这个界，当然也无法理解活着的事物之间的感情。

叶简早已忘记他们曾经的初遇、相处、一一滴的细节，当然也无法明白自己对他抱有怎样的执念。

如果叶简能恢复记忆，想起独属于他们之间的过往。到那个候，他是不是就会微笑着答应自己，头，对自己说好？

……洛翎不知道这个答案。

他只知道，就在刚才，叶简确确实实拒绝了他。

洛翎眼底的血『色』骤然浓烈，如黑暗中燃起的红『色』火光，灼灼跃动，要焚毁周边的一切。

原本抱着自己的大人鱼忽然松手，叶简微怔，刚要说什，就听洛翎冰冷的嗓音：“哥哥，走吧。”

“离这里，回到宫殿，在那我。”

洛翎的言语简短，语气毫无起伏。看似平静之下，眉眼之间却充斥着暴戾的杀意，眼眸如火烧灼，宛若一头即将失控的凶兽。

他没有让叶简看自己这副模样，而是转过身，银发如落下的寒雪，隔绝叶简的视线。

他怕吓到叶简。

也怕自己再看到叶简，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叶简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情。

银发红瞳的大人鱼气场冰寒，摆拒绝的姿态。叶简眉心蹙起，口：“我不走。”

洛翎微动，没说什，就叶简提前截断：“死心吧，你也赶不走我。”

洛翎：“……”

叶简望着这只大人鱼拒人千里之外的背影，轻轻抬起手腕：“虽然不能给你吃人，是……你要这个吗？”

一缕黑『色』丝线，割苍白肌肤。

洛翎嗅到一丝特殊的气味，像是冬日绽放的血『色』蔷薇，香气沁鼻、丝丝缕缕攥紧他的心脏。

那是血的味道。

——

一条蓝尾人鱼蹲在宫殿门口，偷偷『摸』『摸』翻看一本小说。

忽然间，他猛抬头，眼神恍惚一秒，浮惊愕。

什东，好香！

好馋！

——诺米视线尽头，苍白昳丽的年轻男子无声无息从大殿的阴影中踏。

诺米微讶。

叶先生进去之前的脸『色』很不好，现在……虽然脸『色』依然苍白，精神却似乎变好一些。

他首先注意到叶简的状态，然后才发现叶简怀中有一只墨发黑尾的小人鱼，此正把脸埋入叶简胸口，沉沉睡着。

咦！陛下怎变小了！

诺米赶紧起身，迎上去：“叶先生！陛下他——”

叶简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会这样。”

“刚刚他喝了我的血，然后就变小昏过去了。”

诺米：啊，是这样。

……完啦！

是他把叶先生放进去的，现在陛下喝了叶先生的血，那陛下醒来之后，岂不是真的要把他拖去炖鱼干？！

呜呜呜呜！

叶简：“？”

眼前的诺米忽然哭丧着一张脸，叶简有些疑『惑』：“你干嘛？”

诺米心中哀戚不已：“没事，没事……我很好。”

他抹掉根本没有的眼泪，始给叶简解释：“陛下只有虚弱状态才会变小，不过，既然他已经睡过去，说明这次总算安全渡过。”

叶简闻言轻舒一口气，一颗沉重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只是，他有些疑『惑』：“人鱼只有虚弱的候才会变小吗？我记得之前，他在我面前主动变小过。”

诺米：“人鱼不能随意变大变小啦，只有陛下可以。他拥有少年和成年两个形态，是特殊的人鱼！”

“而且，之前那几次都是冲您撒娇呢，陛下只会冲您一个人撒娇哦！”

叶简不说话。

有可爱。

于是抱紧怀中这只小人鱼。

小人鱼睡得『迷』『迷』糊糊，尾鳍微摆，似乎在睡梦中想用尾巴圈住叶简。

叶简偷瞄一眼他的尾巴。

软趴趴，想『摸』。

……是算了。

叶简沉默看着洛翎，几秒后抬头，直视诺米。

“我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

诺米：“什机会？”

叶简正『色』道：“我想把他偷偷带去，带到陆。”

诺米：“？”

诺米大惊失『色』，下意识脱口而：“您要带球跑？！”

叶简：“？”

叶简视线下移，看诺米手中攥着一本小说，已经翻过一半。

《霸总的落跑小娇鱼》

叶简沉默。

诺米连忙把小说丢到一边：“咳，不是，您要带陛下跑？！”

“……对，”叶简平静道，“他的伤口迟迟不愈，每隔一段间就会发作。一直待在深海根本不能治愈他的伤口。”

“既然这样，不如带他去陆，寻找治疗的办法。”

诺米再度震惊数秒：“您……是想找到黄昏之湖吗？”

叶简颔首。

诺米纠结一下：“其实五年前，您和陛下也曾寻找过那片湖泊。当我们都以为人类的一座s级城市有那片湖泊的线索，后来回到深海，我派人偷偷去查过，才发现根本没有。”

叶简：“为什是你偷偷派人去查？”

诺米：“为……陛下并不心这些。”

“自从和您分后，他就极端厌恶陆，极端厌恶人类。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理。”

“这多年，陛下不去寻找治愈自己伤口的线索，也是为他心存死志，早已不想再活下去。”

大概是怕惊醒洛翎，诺米的声音很低很低，畏惧而小心。

“人鱼的寿命很漫长，一般不会轻易死去。那道伤口迟迟不愈，对陛下而言就像一道慢『性』毒『药』，迟早会提前带走他的生命。”

“也许他早已下定决心，如果再过几年，依然不到您回来……那他也不会继续这漫长的生命，而是孤独走向结束。”

叶简手指微微攥紧，几秒后道：“可是现在，我已经回来。”

诺米：“是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陛下厌恶陆，那是他的心结。他一直认为如果您回到那里，就会再次离他。”

叶简再次看向怀中这只小鱼。

倔强的、一根筋、偏执又死心眼的小鱼。

……到底要怎做，才能彻底消除他的心结？

叶简一无言，后做决定：“我是要趁现在带他去陆，这是好的机会。”

诺米有几秒没说话，他不知道现在放叶简离，自己能否承担那样的后果。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略微偏移：“叶先生，您的伤口怎没愈合？”

叶简的手腕间，一道细长的伤口渗一血珠。那股香气一直萦绕在诺米鼻尖，勾得他神情恍惚，精神难以集中。

可是诺米记得，五年之前叶先生的愈合能力就很强。这样浅淡的伤口，基本上一两分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叶先生鲜血的味道好像变得更香了。

好馋。

叶简听到诺米的话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略一低头，忽然有些头晕。

诺米赶紧道：“叶先生，您好吗？”

叶简：“……好。”

然后他就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诺米：“？？！”

……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再次恢复光明，意识缓慢复苏，叶简睁眼睛。

他躺在柔软如云的大床上，身上盖着暖乎乎的子，一切都是那熟悉。

只是，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他的手腕间没有沉沉的重量，冰冷的锁链撤去，不再桎梏着他。

叶简并不高兴，他的第一反应是：糟糕，带球跑计划落空了。

……那只小人鱼呢？

叶简立刻起身，看离自己尚有一定距离的床尾，缩着一只小小的身影。

是洛翎。

他是墨发红瞳的小人鱼模样，抱住角，暗沉无光的眼眸一眨不眨望着叶简方向。

叶简轻舒一口气，心想这只小人鱼没事就好。

只是，干嘛要隔这远？

叶简冲洛翎伸手：“过来。”

洛翎一动不动。

叶简意识到哪里不对，凑近一：“怎啦？”

洛翎依然一动不动，暗沉沉的眼眸锁住叶简，将这个人清晰刻进眼里。

叶简的脸『色』很苍白。

叶简的手腕间有一道没有完全痊愈的伤疤。

都是他做的。

他是伤害了叶简。

“……”

洛翎原本毫无表情的小脸，忽然变得很难过很难过。

整只小人鱼蔫巴巴低下头，像只霜打的小茄子。根本不敢对上叶简目光，也不敢叶简触碰。

于是一声不吭钻进子里。

缩成一只圆滚滚的人鱼团子，只有一鱼尾尖尖漏在外面。

叶简沉默，戳戳鱼尾尖尖。

鱼尾尖尖飞快缩进去，彻底不。

叶简：“……”

哎呀。

好像自闭了。

不过，这是个好机会！

叶简顾不上安慰洛翎，立马伸手，扯起子一卷——

三两下将这只小人鱼裹成一团，抱起来就走。

洛翎：“？”

变成小蚕蛹的洛翎扭了扭，努力从子里冒一个小脑袋，呆滞仰起脸，片刻后才道：“哥哥干嘛？”

叶简面无表情：“抢劫。”

一秒后他又改口：“不对，是绑架！”

“现在你绑架了，不准动。”

叶简凶巴巴戳戳洛翎软乎乎的小脸，冷酷无情道。

“我今天就要当着人鱼一族的面，带球跑！”

洛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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