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丘怀远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轻摇了摇头,脸上明显划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这里是京城悦轩茶坊二楼的一间雅间内,上午离开肖家时,肖府的一个小丫头找到他,说下午她家小姐会在悦轩茶坊,请他一叙。当时的他听了小丫头的一席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差点当场便激动地跳了起来。连家都顾不得回,连午饭也顾不上吃,便急冲冲地到了悦轩茶坊,享受这一份等待地雀跃的心情。

只是......他没有想过等来的确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听到的话啊!他多希望时光能够倒流,他没有来这悦轩茶坊、没有等到自己心爱的姑娘、没有听到那一番令他痛心不已的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丘大哥!我从来从来都只是把你当成好哥哥!所以今日的提亲,原谅我不能答应你!对不起......”

可是他想听的不是这些话啊!四年了,他等了她四年,他爱了她四年,他要听的不是‘对不起’三个字啊!

男子的心终是碎了!

丘怀远静静地凝视着面前心心念念的女子,女子半垂着头,眼角依稀含着泪光,一如既往地那样惹人怜惜啊。此时的他只觉得这一瞬间胸中的血液沸腾,心口似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针在扎,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终于,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嘴唇蠕动了一下,鼓起勇气,喏喏地开口了:“昕,我知道我太急了,我能等得的!我今天跟肖伯母和肖伯父说了,我会对你好的,也绝不会纳妾,一辈子爱你疼惜你一人。所以......莫要这么快就拒绝我,我会好好表现,不只是能当你的好哥哥,还能是你一辈子的良人!你一定要相信我!就算你占时还不能接受,我可以等,真的可以的......”

男子的声音竟似带了些隐隐的哭音,肖昕总算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眼角一片湿意的男子,心中涌上一阵阵的难过。她能理解的,她也曾经被那个人这么狠心地拒绝过,所以她心疼面前的男子啊!可是,爱情总是残忍的,怎么样也勉强不来的啊!所以......就算对很好很好的丘大哥来说是伤害,是痛苦,可是拒绝的话她还是得说啊!

肖昕忍住眼角的酸意,咬了咬牙,终是开口道:“丘大哥,不要说等我这些傻话了!你人真的很好很好,一定能找个比我好千百倍的姑娘,不要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了,我只是把你当好哥哥,从来不曾有过男女之爱,现在是,以后也是啊!所以......请不要再说那些傻话了!”

“昕......”

丘怀远微微张嘴,这个曾被他心念过无数次的名字,此刻就在他喉咙里回转,呼之欲出。

真的不行么?真的他多年的等待只是一场空么?从来不曾有过男女之情,就只是哥哥么?他的心好痛,早已经被她那些残忍的话语刺成了千疮百孔。

“昕,你是不是......”丘怀远顿了顿,踌躇半响,终是问道:“有了爱的人了?”

女子拒绝得太干脆太过残酷,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原因了,于是,他终于试探着开口了。

女子睫毛微敛,一脸黯然地沉默了。

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定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吧?是灵霄宫的人么?他对你好么?一定也很疼爱你吧......只要你好就行了,看着你能幸福就够了......”

是的,只要她好,就够了,他没有关系,再疼再难受他也能忍受,他会送上祝福的,他真的没有关系,丘怀远满心酸楚地想着。

“丘大哥,别说了!我难受,我真的好难受!他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只是我一厢情愿啊!所以,别祝福我......”肖昕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哀痛,放声大哭起来。

“傻瓜!我们都是傻瓜啊!”丘怀远双眼微眯,脸上闪过一抹最真实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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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昕紫瑜苑的闺房内。

此时,肖母正逮着自己的女儿,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

“昕啊!此刻你爹爹和你哥哥也没在,你就老实跟娘亲说了吧!为什么拒绝丘家公子的提亲?丘公子人才家世都是上上之选,况人家今儿亲口向我和你爹保证了此生永不纳妾,唯你一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了,你都满18岁了,你三叔家的娥比你还小半岁,再过一个月就要当娘了!你还不急,我和你爹为了你的亲事头发都愁白了......”

“哪有白发?我怎么没有看见?况且哥哥都二十岁的人了,他的亲事都没影呢,我急什么!你们还是多担心哥哥的事吧!”肖昕撇撇嘴,反驳道。

“死丫头,整天在江湖上乱跑,都学会犟嘴了!女子和男子能一样么?你哥哥就算三十岁我一样能给他找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可女子的好年华就这几年,一旦年纪大了,就是别人挑你了,去年前年来家提亲的差点把我们肖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如今上门求亲的人也少了许多了,丘公子多有诚意啊!不遣冰人,亲自上门求亲,就代表着他珍视你,敬重你,你如今再错过这茬,到时剩些歪瓜裂枣,我看你哭都找不到地去。.....”肖母一脸的痛心疾首噼里啪啦对着自己的女儿是一阵的痛斥。

“噗......歪瓜裂枣......”肖昕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飞快地意识到娘亲正在愤怒中,立马掩住口鼻,装作一本正经地听训样子。

“还敢笑!唉哟,唉哟,心口好疼,真是养了个不孝女呀......”肖母忙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处,喃喃轻吟起来。

“娘亲,我帮你揉揉,别生气了!”肖昕明知这是娘故意使的苦肉计,不过此时也只得顺着她的话来。

“娘,我知道你从小是最疼我的!舍不得让我受一点委屈!丘大哥人虽好,可是我真的只是当他哥哥嘛,就同九连哥哥一样的哥哥啊!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就算勉强嫁过去我也不会幸福啊!”肖昕按压着娘亲的胸口,为她轻轻地顺着气,缓缓地扶着她到椅上坐下,轻声说道。

“傻丫头,知女莫若母,你真当为娘的不知道呢?你回京这一两个月了,愁颜不展,时不时以泪洗面,真当娘亲眼睛是瞎的不成?你老实说,心里那人是谁?是江湖人么?你是单相思?他并不知情?”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果然,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的娘亲啊!

“娘......”肖昕委屈地伏在母亲的肩头,不争气地泪水又掉了出来,似乎怎么擦也擦不完似的。

“我的傻丫头也懂爱了啊!可是昕啊!有时候盲目地追寻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一片遥不可及的蓝天却不若守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好,娘亲只希望你过平常的日子,找个爱你的人,幸福过一辈子。就算再轰轰烈烈如绚烂的烟火般的爱情,燃尽之后回归地却终究只是平淡!心伤过痛过一次就够了,要爱惜的是自己啊!丘公子的事便罢了,娘亲最后再给你一年的时间,若那个人真对你无意,便忘了他吧,一年时间娘亲不会再逼你相亲,只是要从伤痛中彻底走出来,娘亲永远都疼你!”肖母紧紧地拥住自己的女儿,此刻的她同样的泪流满面,她不过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一个最最心疼女儿的母亲啊!

“娘......我再不会让你难过了......”

一年时间够了,足够了,就让她再任性一年吧!